“你...你看见了什么?”
我站在旅店门口,抬头望着斑驳的招牌。"归途旅店"四个字在暮色中泛着微弱的光,像是被岁月侵蚀的墓碑。潮湿的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让我想起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前台空无一人,只有一盏老式台灯在柜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那里还残留着早上车祸时蹭上的血迹。
"要住店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愈发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却仿佛盛满了星光。
"是...是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想住一周。"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登记簿上滑动,"林夏?"他念出我的名字,声音低沉悦耳,"好名字。"
我愣了一下,我还没说自己的名字。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登记簿上写着。"
我低头看去,泛黄的纸页上果然已经写好了我的名字,字迹工整漂亮。这不对劲,我明明还没登记。但此刻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从早上开始就挥之不去的眩晕感更重了。
"这是钥匙,207房间。"他递来一把铜钥匙,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战,"我叫顾言,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接过钥匙的瞬间,我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窜上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我看见顾言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他的眼睛依然那么黑,却失去了所有光彩。
"你还好吗?"顾言的声音将我从幻觉中拉回。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冷汗,双腿发软。
"我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太累了。"
顾言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喝点热水?"
我摇摇头,攥紧钥匙快步走向楼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让我如芒在背。
楼梯间的壁纸已经发黄剥落,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每一步都让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像是随时会坍塌。我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重影。
推开207的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不大,但还算整洁。我放下背包,一头栽倒在床上。床单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却掩盖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闭上眼睛,早上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辆失控的货车,刺耳的刹车声,还有那个被我推开的女孩...如果不是我提前看见了车祸的画面,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现在已经...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打开门,顾言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他说,"有助于睡眠。"
我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让我稍稍安心了些。"谢谢。"
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目光落在我缠着绷带的手腕上,"受伤了?"
"早上不小心划伤的。"我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这不是实话,但我不想解释那道在车祸中留下的伤口。
顾言的目光变得深邃,"在这里,你不需要隐藏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心头一跳。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顾言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快步走向楼梯。我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大开着,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中年妇女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房间里,一个男人仰面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男人...我早上在旅店门口见过,他当时正在和清洁工说话。而更让我心惊的是,这个场景和我碰到顾言手指时看到的画面如此相似。
顾言蹲下身检查尸体,他的动作很专业,仿佛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死者手腕上停留了片刻,那里有一个奇怪的纹身,像是缠绕的藤蔓。
"报警吧。"他站起身,转向清洁工,"你看到什么了吗?"
清洁工颤抖着摇头,"我...我来打扫房间,一开门就...就这样了..."
我站在门口,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清洁工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死气,我看见她倒在一滩水中,脸色发青...这是死亡预告,和早上那个红裙子女孩一样。
"你还好吗?"顾言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我想回房间了。"我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等等。"他的手指冰凉,"你看见了什么,对吗?"
我浑身一僵。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顾言靠近一步,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你和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什么意思?"
他松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一家医院前。我一眼就认出了年轻的顾言,他站在最边上,眼神和现在一样深邃。
"三十年前,这里不是旅店,而是一家精神病院。"他轻声说,"我们都是那里的病人,或者说...实验品。"
我感觉呼吸变得困难,"实验品?"
"他们试图创造超能力者。"顾言的目光变得幽深,"大部分人都死了,活下来的...都变得不太正常。比如我,比如你。"
我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零碎的片段,医院的白墙,刺眼的灯光,还有...疼痛。原来那些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顾言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不是知道,是等待。每一个像我们这样的人,最终都会来到这里。这是我们的...归途。"
楼下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顾言收起照片,"回房间休息吧,明天我会告诉你更多。记住,在这里,你很安全。"
我机械地走上楼梯,脑海里一片混乱。推开207的房门,我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相框。照片里是一个小女孩,穿着病号服,对着镜头微笑。
那是我。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那些实验,那些痛苦,还有...顾言。他曾经是我的主治医生,也是唯一一个试图保护我的人。
我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这就是为什么我会不自觉地来到这里。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听见楼下传来警察的脚步声,还有顾言平静的说话声。这个夜晚格外漫长,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这家诡异的旅店里,还有更多秘密等待揭开。
而我和顾言,都将面对那段被尘封的过去。
我蜷缩在207房间的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雨水拍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依然在微笑,那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像握不住的沙,从指缝间溜走。我记得白色的墙壁,刺眼的灯光,还有...疼痛。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像是有人在我的大脑里翻搅。
突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屏住呼吸,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房门外。
我的心跳得厉害,手心渗出冷汗。门把手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我死死盯着那扇门,感觉时间仿佛凝固了。
门开了一条缝,走廊的灯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是顾言。
"你还没睡。"他说,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坐起身,"我...睡不着。"
他走到床边,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我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铁盒,上面布满了锈迹。
"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他把铁盒放在床头柜上,"是你的东西。"
我颤抖着手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照片和病历本。最上面那张照片里,我和其他几个孩子站在一起,都穿着病号服。顾言站在我们身后,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
"你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喃喃道。
顾言在床边坐下,"不仅仅是主治医生。我...试图保护你们,但失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他们...那些研究人员,他们想要创造完美的超能力者。你们都是实验品。"
我翻看着病历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让我头晕目眩。突然,一张照片从病历本里滑出来。照片上是一个实验室,墙上布满了奇怪的符号,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玻璃舱。
我的太阳穴突然剧烈跳动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我看见自己躺在那个玻璃舱里,身上插满了管子。顾言站在外面,疯狂地敲打着玻璃,他的白大褂上沾满了血迹...
"啊!"我捂住头,痛苦地呻吟。
顾言抓住我的肩膀,"别强迫自己想起来。那些记忆...太痛苦了。"
我抬起头,发现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他承受的痛苦可能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多。
"为什么..."我哽咽着问,"为什么要做这些实验?"
顾言松开手,走到窗前。雨还在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因为贪婪。"他说,"有些人永远不满足于现状,他们想要掌控一切,甚至...掌控生死。"
我忽然想起清洁工的死,想起那个胸口插着刀的男人。"那些死亡...是不是也跟实验有关?"
顾言转过身,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是的。有人在清除证据,所有参与过实验的人...都难逃一死。"
我浑身发冷,"那我们..."
"这就是我开这家旅店的原因。"他打断我,"这里是一个庇护所。我用我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屏蔽了这里,让他们找不到我们。"
我这才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你的能力是什么?"
顾言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我能看见过去,触摸物品就能看见它经历过的一切。但代价是...我必须承受那些记忆带来的痛苦。"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深邃,像是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故事。
"那我的能力..."我犹豫着问。
"预知死亡。"顾言说,"这是最痛苦的能力之一。你从小就能看见他人的死亡,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被选为实验对象。"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推开过那个红裙子的女孩,救了她一命。但也见证过太多无法改变的死亡。
"睡吧。"顾言轻声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记住,林夏,你不是怪物。你的能力...是一种馈赠,虽然它带来了痛苦,但也让你救了很多人的命。"
门轻轻关上,我躺在床上,听着雨声。这一夜,我做了很多梦。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实验室,但这一次,我看见了更多细节。墙上那些奇怪的符号,玻璃舱上的编号,还有...顾言绝望的眼神。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尖叫声惊醒的。我冲到窗前,看见清洁工的尸体倒在院子里,和我的预知一模一样。她的脸朝下浸在一滩雨水中,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即使预见到了死亡,我还是没能救她。这种无力感让我几乎崩溃。
顾言推门进来,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又一起。"他低声说,"他们开始行动了。"
"我们该怎么办?"我颤抖着问。
顾言蹲下身,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冰凉,却给了我莫名的安全感。"我们要反击。"他说,"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等一个人。"
"谁?"
"另一个实验品。"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他有着最危险的能力...也能帮助我们找到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门铃声。顾言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他来了。"——神秘的符号。
我跟着顾言下楼,心跳得厉害。每一步都让木质楼梯发出吱呀声,仿佛在提醒我即将面对什么。
大厅里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背对着我们。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我愣住了,这张脸...我见过。在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里,他曾经躺在隔壁的玻璃舱里,身上插满了管子。
"好久不见,林夏。"他笑了,露出一口白得发亮的牙齿,"我是陈默。"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顾言说过,陈默有着最危险的能力。现在看着他,我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的眼睛是浅灰色的,像是蒙着一层雾,让人看不透。
"你来得正好。"顾言说,"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陈默的目光在我和顾言之间游移,"为了找出幕后黑手?"他轻笑一声,"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要重新面对那些...噩梦。"
我感觉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我看见陈默站在一片废墟中,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周围是支离破碎的尸体...这是死亡预告,但和以往不同,这次的画面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你看见了什么?"陈默突然凑近,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一股铁锈味。
我后退一步,撞在顾言身上。"死亡...很多死亡。"
陈默笑了,那笑容让我不寒而栗。"准确地说,是杀戮。"他举起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异常修长,骨节分明,"我的能力是...操控金属。只要我愿意,可以让任何金属变成致命的武器。"
顾言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够了,陈默。我们不是来炫耀能力的。"
陈默耸耸肩,"随你便。不过..."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你们真的准备好面对真相了吗?那些实验...可不是简单的超能力研究。"
我感觉到一阵头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一次,画面更加清晰。我看见实验室的墙上布满了奇怪的符号,那些符号在发光,像是活物一样蠕动。玻璃舱里的液体是深红色的,像是...血。
"那些符号..."我喃喃道,"它们...是活的。"
陈默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你终于想起来了。那些不是普通的符号,而是一种...古老的文字。他们在尝试召唤什么东西。"
顾言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你确定?"
"非常确定。"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满了扭曲的符号,"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资料。他们不是在创造超能力者,而是在...制造容器。"
我感觉一阵恶心,"容器?"
"为了容纳某种存在。"陈默的声音变得低沉,"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就在这时,我的太阳穴突然剧烈跳动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我看见了实验室的地下室。那里有一个更大的玻璃舱,里面漂浮着一个...东西。它有着人形,但全身覆盖着鳞片,眼睛是纯黑色的。
"地下室..."我抓住顾言的手臂,"实验室下面...还有东西。"
顾言的脸色变得苍白,"你看见了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旅店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奇怪的装置,像是某种高科技武器。
"小心!"陈默大喊一声,抬手一挥。那些人的武器突然扭曲变形,金属部件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着。
顾言拉着我往后退,"是组织的人!他们找到我们了!"
混乱中,我看见一个黑衣人举起装置,对准了陈默。装置发出刺眼的蓝光,陈默的身体突然僵直,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不!"我尖叫一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这一次,我看见了更多...实验室的地下室里,那些符号在发光,玻璃舱里的东西在蠕动。我还看见了顾言,他站在控制台前,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愧疚,还是...恐惧?
顾言拉着我往楼上跑,"去207房间!那里有密道!"
我们冲进房间,顾言迅速关上房门。他跑到床边,掀开地毯,露出一个暗门。
"快进去!"他催促道。
我犹豫了一下,"陈默怎么办?"
顾言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会没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你的安全。"
我钻进暗门,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下爬。下面是一个地下室,墙上挂着老旧的煤油灯,照亮了满墙的符号...和实验室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转身看向顾言。
他叹了口气,"这是另一个实验室。当年...我偷偷建造的。为了研究那些符号的真正含义。"
我感觉到一阵寒意,"你...一直在研究它们?"
顾言点点头,"我必须知道他们在召唤什么。那些符号...它们来自一个古老的文明,那个文明崇拜着某种...存在。"
就在这时,我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顾言迅速拉过一个书架挡住暗门,"我们得快点。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可能有答案。"
他走到墙边,按下一个隐蔽的开关。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这是通往城外的密道。"他解释道,"在通道尽头,有一个安全屋。那里...有你需要知道的一切。"
我跟着他走进通道,煤油灯的光芒在身后渐渐消失。黑暗中,我感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实验室的全貌,也明白了那些符号的真正含义...
它们不是文字,而是一种...契约。每一个符号都代表着一个灵魂,而玻璃舱里的东西...它在吞噬这些灵魂。
我停下脚步,"顾言...那些实验品...他们还活着吗?"
黑暗中,我听见他深吸一口气,"有些还活着。但他们的灵魂...已经被吞噬了。"
我感觉一阵眩晕,"那我们..."
"你是特别的,林夏。"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你的能力...不是预知死亡,而是看见灵魂。这就是为什么你能看见那些死亡场景,因为你看见了灵魂的轨迹。"
我愣住了。这个真相让我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通道尽头突然传来光亮。我们走出通道,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废弃的教堂里。
教堂的墙上布满了同样的符号,但它们已经失去了光泽。在祭坛上,放着一个古老的盒子。
"这是..."我走向祭坛。
"别碰它!"顾言突然大喊,但已经晚了。我的手已经碰到了盒子。
一瞬间,无数画面涌入我的脑海。我看见古老的仪式,看见无数人献祭自己的灵魂,看见那个东西从虚空中降临...我还看见了顾言,他站在祭坛前,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
"你..."我转身看向顾言,"你曾经...试图阻止它?"
顾言的表情变得痛苦,"是的。但我失败了。那个东西...它太强大了。我只能封印它,用...用我的一部分灵魂。"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言的眼神总是那么深邃,为什么他的体温总是那么低。他的一部分灵魂...已经被那个东西吞噬了。
就在这时,教堂的门被撞开了。黑衣人冲了进来,他们手里的装置发出刺眼的蓝光。
顾言挡在我面前,"快跑!我来拖住他们!"
我摇摇头,"不。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灵魂。这一次,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的能力不是诅咒,而是...希望。
我的手触碰到盒子的瞬间,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我的脑海,我看见了一个远古的时代...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一群身穿长袍的祭司站在祭坛前。他们吟唱着古老的咒语,祭坛上的符号开始发光。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大地在颤抖。
我看见一个巨大的裂缝在虚空中打开,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从裂缝中降临。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蠕动的黑影,却又闪烁着无数星光。那些星光...是一个个灵魂。
祭司们跪倒在地,献上自己的灵魂。作为回报,那个存在赐予他们...永生。但这不是真正的永生,而是将灵魂禁锢在永恒的黑暗中。
画面突然转换,我看见顾言站在同样的祭坛前。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刃上刻满了符文。他的眼神坚定,却又带着深深的悲伤。
"以吾之魂,封汝之门。"他低声念道,然后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鲜血滴在祭坛上,那些发光的符号开始暗淡。那个存在发出愤怒的咆哮,但最终还是被封印在了盒子里。
记忆如潮水般退去,我踉跄着后退,冷汗浸透了后背。顾言扶住我,他的手掌依然冰凉。
"你看见了。"他轻声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我点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那个存在...它太可怕了。但更可怕的是,有人想要释放它。
"他们来了。"顾言突然说,目光转向教堂门口。
黑衣人已经冲了进来,他们手里的装置发出刺耳的嗡鸣。但这一次,他们没有立即攻击,而是分列两旁,让出一个通道。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很年轻,但眼神却苍老得可怕。我认出了他...在那些零碎的记忆里,他是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张教授。
"好久不见,林夏。"他微笑着说,声音温和得让人毛骨悚然,"还有你,顾医生。或者说...叛徒。"
顾言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张教授,你还不明白吗?那个东西...它会毁灭一切。"
张教授摇摇头,"你太狭隘了,顾言。永生...这是人类进化的下一步。而那个存在,它是通往永生的钥匙。"
我感觉到一阵恶心。那些符号,那些实验...他们不是在创造超能力者,而是在试图复制那个存在的力量。
"你们疯了。"我听见自己说,"那些实验品...他们的灵魂都被吞噬了。"
张教授的笑容消失了,"必要的牺牲。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他转向我,"而你,林夏,你是最完美的实验品。你能看见灵魂,这意味着...你可以成为完美的容器。"
我后退一步,撞在祭坛上。顾言挡在我面前,"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碰她。"
张教授叹了口气,"真是感人。但你知道吗,顾言?你的一部分灵魂还在那个盒子里。只要我打开它..."
他伸手去拿盒子,我下意识地扑过去。但已经晚了,盒子被他打开了。
一瞬间,整个教堂陷入了黑暗。我听见顾言痛苦的呻吟,看见他的身体开始发光...不,是他的灵魂在被抽离。
"不!"我尖叫着,试图抓住他。但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就像穿过一团雾气。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苏醒。那些符号...它们在发光,但不是祭坛上的符号,而是刻在我灵魂深处的符号。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灵魂。这一次,我不再只是看见它们...我能听见它们的声音。
"林夏..."是顾言的声音,但很微弱,"你必须...封印它..."
我睁开眼睛,看见那个存在已经从盒子里逃出来了。它像一团蠕动的黑影,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黑衣人们尖叫着倒下,他们的灵魂被抽离身体,成为那个存在的养料。
张教授站在祭坛前,脸上带着狂喜的表情。"太美了..."他喃喃道,"这就是...永生的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祭坛。那个存在注意到了我,它向我扑来。但我举起手,灵魂深处的符号开始发光。
"以吾之魂,封汝之门。"我念出顾言曾经念过的咒语,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涌出。
那个存在发出愤怒的咆哮,但它无法靠近我。我的身体开始发光,那些符号从我的皮肤上浮现出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封印。
"不!"张教授尖叫着扑过来,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撕裂,但我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看向顾言,他正在慢慢消散。
"对不起..."我轻声说,然后释放了全部的力量。
刺眼的白光充满了整个教堂。我听见那个存在的尖啸,听见张教授的惨叫,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教堂的地板上。盒子完好无损地放在祭坛上,那些符号已经失去了光泽。
顾言...不见了。但我知道,他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那个盒子里,维持着封印。
黑衣人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张教授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
我站起身,感觉前所未有的虚弱。但我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那个存在只是被重新封印了,而组织...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我拿起盒子,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微弱震动。顾言说得对,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我抱着盒子走出教堂,清晨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盒子很轻,却仿佛有千斤重。我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微弱震动,那是顾言...或者说,他的一部分。
"等我。"我轻声说,"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
回到旅店,我发现陈默倒在门口。他的脸色苍白,但还有呼吸。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拖进大厅。
"醒醒。"我轻轻拍打他的脸。
陈默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了?"他虚弱地问。
我简单解释了情况。当听到顾言牺牲自己重新封印那个存在时,陈默的表情变得复杂。
"那个疯子..."他喃喃道,"总是这样,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
我注意到他话中的异样,"你早就知道顾言的事?"
陈默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我是最早的一批实验品之一。顾言...他曾经是组织的一员,但后来发现了真相。他试图阻止实验,但失败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这些实验品。"
我握紧盒子,感觉心里一阵刺痛。原来顾言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过去。
"我们必须找到其他实验品。"我说,"那个存在只是被重新封印了,组织不会就此罢休。我们需要团结起来。"
陈默点点头,"我知道几个人的下落。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他们可能不太愿意帮忙。"
"为什么?"
"因为..."陈默苦笑,"他们恨顾言。他们认为是他害他们变成这样的。"
我深吸一口气,"那就由我来说服他们。"
就在这时,我听见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透过窗户,我看见几辆黑色SUV停在了旅店门口。
"该死。"陈默挣扎着站起来,"是组织的残余势力。"
我迅速思考着对策,"你还能使用能力吗?"
陈默试着抬起手,但随即痛苦地皱起眉头,"暂时不行。那个装置...对我的能力造成了很大影响。"
我环顾四周,突然想起顾言说过的话。这家旅店...是一个庇护所。
"跟我来。"我拉着陈默往楼上跑。
我们冲进207房间,我掀开地毯露出暗门。但就在这时,房门被撞开了。两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那种可怕的装置。
"把盒子交出来。"其中一个冷冷地说。
我后退一步,感觉盒子在发烫。突然,我听见一个声音...不,不是听见,是直接出现在我脑海里的。
"林夏..."是顾言的声音,很微弱,"用你的能力..."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灵魂。这一次,我不仅看见了...我还能够触碰。
我伸出手,感觉自己的意识延伸出去,触碰到了那两个黑衣人的灵魂。他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看见更多的实验室,更多的实验品,还有一个...地下设施。
"你们在找什么?"我问道,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不受控制地回答:"永生...我们在找永生的方法..."
"在哪里?"
"地下...地下设施..."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在城郊...坐标是..."
就在这时,另一个黑衣人突然举起装置对准了我。我下意识地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装置击飞。
陈默抓住机会,冲上去制服了那个黑衣人。但另一个已经按下了通讯器。
"他们知道了。"陈默喘着气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我点点头,但心里已经有了计划。那个地下设施...那里可能有解救顾言的方法。
我们钻进暗门,顺着通道离开。这一次,我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你变了。"陈默突然说,"你的能力...进化了。"
我摸了摸盒子,"是顾言...他教会了我如何真正使用这个能力。"
通道尽头,我们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地铁站。这里显然已经荒废多年,墙上布满了涂鸦。
"接下来怎么办?"陈默问。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盒子里的灵魂波动。"往这边走。"我说,"我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召唤我们。"
我们沿着铁轨往前走,黑暗中只有盒子的微弱光芒指引方向。突然,我听见了声音...不是来自盒子,而是来自更深处。
"林夏..."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来救救我们..."
我加快脚步,陈默紧跟在后。转过一个弯道,我们看见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刻着熟悉的符号...和实验室里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们的地下设施。"我轻声说。
陈默试着推了推门,但纹丝不动。"需要密码或者钥匙。"
我举起盒子,那些符号开始发光。门上的符号也随之亮起,然后...门缓缓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摆满了各种仪器和设备。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符号...它们在发光,像是在呼吸。
"欢迎,林夏。"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转身,看见张教授站在那里。但他的样子...变了。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你..."我后退一步,"你已经..."
"成为了更高级的存在。"他微笑着说,"多亏了你打开盒子。那个存在...它选择了我作为新的容器。"
我感觉盒子在发烫,顾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心...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张教授——或者说,那个占据他身体的存在——向我们走来。我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邪恶气息,那是一种纯粹的、原始的恶意。
"把盒子给我。"它说,"我可以让你也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我握紧盒子,感觉体内的力量在涌动。这一次,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默,"我低声说,"准备好。"
他点点头,虽然还很虚弱,但眼神坚定。
我闭上眼睛,释放出全部的力量。那些符号...不仅是封印,也是武器。我感受到盒子里的顾言在支持我,感受到其他实验品的灵魂在回应。
阳光洒在我身上,温暖而明亮。我知道,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地下设施剧烈震动,张教授的身体开始异变。他的皮肤裂开,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物质,那些刻在墙上的符号突然活过来般开始流动。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铁锈的气味,让人窒息。
"快阻止符号流动!"盒子里的顾言发出警示,"它们在重构召唤阵!"
我感觉到盒子在发烫,那些符号仿佛要灼穿我的手掌。陈默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
"还记得我说过其他实验品吗?"他指向右侧走廊,"那里关着能操控电磁场的9号,还有能分子重组的15号——他们被抽走的灵魂可以填补阵眼!"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灵魂波动。在右侧走廊深处,有三个微弱的灵魂在呼唤。我们冲过去,发现三间特制的牢房,门上刻着复杂的符咒。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门锁时,那些禁锢灵魂的符咒突然崩解——我的能力已经可以改写古老契约。门内,三个实验品蜷缩在地上,身上连着奇怪的装置。
"你们自由了。"我说,看着他们缓缓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中有星辰流转,那是被压抑多年的能力在苏醒。
9号是个瘦弱的女孩,她抬起手,空气中的电荷开始噼啪作响。15号是个中年男人,他的手掌抚过墙壁,混凝土瞬间变成了玻璃。第三个是个老人,他的能力是...时间感知。
"小心!"老人突然大喊。我们头顶的天花板裂开,碎石如雨般落下。9号抬手制造了一个电磁屏障,挡住了落石。
整座设施开始倾斜,我们脚下的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透过裂缝,我看见外面血色的天空——那个存在已经开始影响现实世界。
张教授完全蜕变了。他的身体膨胀到三米高,皮肤完全脱落,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物质。他的胸口浮现出一张人脸...是顾言。
"多亏你保留着我的灵魂碎片,"那个存在用顾言的声音说,"现在我与祂的融合更完美了。"
我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了顾言真正的牺牲。三十年前,他不仅封印了那个存在,还把自己的灵魂撕碎,分别封印在七个实验品体内。而现在,六个灵魂碎片正在我手中的盒子里发出悲鸣。
"我们必须找到最后一个灵魂碎片。"我转向其他实验品,"你们能感觉到吗?"
老人闭上眼睛,"在地下...最深处。那里有个祭坛..."
我们顺着倾斜的走廊往下跑,设施在不断崩塌。9号用电磁力推开挡路的碎石,15号重组了断裂的楼梯。但那个存在紧追不舍,祂的触手撕碎了沿途的一切。
终于,我们来到了最底层。这里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个古老的祭坛。祭坛上躺着一个人...是我。
不,是小时候的我。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安静地躺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的能力如此特殊——因为我的体内藏着顾言最后一片灵魂。
"你必须做出选择。"盒子里的顾言轻声说,"让我完全消散,启动完整封印。或者...保留我的灵魂碎片,但那个存在永远有复活的机会。"
我跪在祭坛前,看着小时候的自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实验,那些痛苦,还有顾言温柔的眼神。原来他一直都在保护我,用自己的灵魂。
设施开始崩塌,那个存在已经追来了。我能感觉到祂的恶意,那种纯粹的、原始的邪恶。
"林夏..."其他实验品看着我,他们的眼中充满信任。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我们不需要牺牲任何人。"我说,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在涌动,"顾言教会了我...灵魂的真正力量。"
我举起盒子,七个灵魂碎片开始发光。那些刻在墙上的符号突然活过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封印阵。
"快!"我对其他实验品喊道,"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
9号抬起手,电磁力在空中交织成网。15号重组了周围的物质,加固了封印阵。老人闭上眼睛,时间开始扭曲...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七个灵魂碎片的共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一次,我看见了顾言的过去...
我看见他站在古老的祭坛前,一次又一次地轮回。每一世,他都选择牺牲自己来封印那个存在。每一世,他都守护着我的灵魂火种...
"够了。"我轻声说,"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我释放出全部的力量,七个灵魂碎片在空中融合。那些符号开始重组,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封印...一个不需要牺牲的封印。
那个存在发出愤怒的咆哮,但已经太晚了。新的封印阵开始运转,将祂的力量一点点抽离。
"不!"张教授的身体开始崩溃,"这不可能..."
我走向祭坛,轻轻抱起小时候的自己。那个小女孩睁开眼睛,对我露出微笑。
"你做到了。"她说,然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我的体内。
我感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体内流淌,那是顾言最后一片灵魂。七个灵魂碎片终于完整了。
封印阵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个存在被彻底封印。设施停止了崩塌,血色的天空开始消散。
我跪在地上,感觉精疲力尽。但我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林夏..."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看见顾言站在我面前。他的身体有些透明,但眼神依然那么温柔。
"你..."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轻轻抱住我,"谢谢你...让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慢慢消散,"不...不要..."
"别担心。"他微笑着说,"这一次...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在你心里。"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灵魂与我的融合。那种温暖...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那个冰冷的实验室里,他给我的第一个拥抱。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旅店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我坐起身,看见其他实验品站在房间里。他们的眼神清澈,没有了过去的阴霾。
"我们...自由了。"9号轻声说。
我点点头,感觉心里充满了希望。我知道,顾言永远与我同在。而那个存在...将永远被封印。
走出旅店,我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这个世界,终于安全了。
我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符号在发光。那是顾言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再见。"我轻声说,"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