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前台小姐姐送了我一个小神像,让我如愿怀孕。
在带孩子的第一百天,我将神像送了回去。
而我,也被夫家送进精神病院。
1
“叫你娶这么个不下蛋的鸡回来,有什么用!”
“妈!这不是在努力了嘛?”
“努力?只有你在努力,怀孕都怀不上,天天去医院,钱是花了,一点成效都没有。你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娶你表妹,一点儿事没有。”
我在他们家不隔音的房间里,听着婆婆毫不掩饰的大声说着。
从最开始的争吵到现在的忍气吞声,我已经习惯了。
还好,老公江陵还在为我说话。
他进来的时候,面上带着疲惫,抱了抱我。
“老婆,对不起,我妈农村没读书的妇女就是这样。我会再跟她说的,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吧?别放在心上。”
我点点头,心里长长叹气。垃圾桶的验孕棒还是只有一条杠,周末又要去医院。
2
“林月。”
市里最大的不孕不育医院,专家刘主任的号很难挂,我每次都找好几个人帮忙,至于是黄牛还是内部不想多问,给钱能办就行。
听到护士叫我,放空的思绪被拉回。
“这次的结果不太好,检查下来,林月的身体状况也无法接受继续打针了。我建议是不要再试了,最终还是得你们夫妻俩自己决定。”
不孕不育一般要么是男方精子问题,要么女方身体问题,我俩不一样,检查结果挺好的。最初是我不想生,后来是因为一直怀不上。
我们第一次回他老家时,承受了很多风言风语。
在第二年公司稳定后,在他的疯狂暗示下,我同意了。
只是接下来半年的结果并不好,后来就去看了医生,人工受孕半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公司也交给闺蜜打理。
后来,江陵说我需要人照顾,将她妈接了过来,蜗居在他五十平的小公寓里。
“月月?”
耳边江陵同医生说了什么,好一会儿叫我。
“嗯?”
“我们暂时不打针,先试试自然受孕。”
“好。”我们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也有些影响俩人的感情。江陵还愿意接受现在状态差许多的我,都是因为爱和责任。
他在楼上遵医嘱给我拿补身体的药,我在楼下交完钱,同前台预约的小妹妹徐慧聊天。
“林姐,你还好吗?”
好几次,都是怀上了,但是几个月就胎停,我很难受。他们大多担心孩子,突然有人问我,眼眶有些发酸。
我点点头:“还撑得住,先回去调养几天看看,不行可能还得来这儿见你。”
可能我笑得难看,徐慧没笑,眼里带着心疼。
“林姐,你过来。”
她神秘兮兮的,我探头过去。
她突然推过来一个小红布袋给我:“这是我家祖传下来的,谁用谁怀孕,我男朋友都没有呢,也不想这些,要不你拿回去试试?不行你再送回来,要是真有了,就当我还你人情。”
之前她来A市,找不到工作蹲路边我请吃饭还偷偷塞了一千块钱,没想到来医院碰到,她一直说要报答我。
也不是我们迷信,而是除了医学,什么请神拜神贴符纸,愿不愿意都试过了,没什么用。
但是我很想要个孩子,我不忍心让江陵一直挨骂背锅。
我接过袋子看了一眼,里面乌漆嘛黑一个没有鼻眼的人像,浅浅凹进去的一块算是嘴巴,双手扣着一副老实的样子。不知道是玉石还是乌木,不太重但是很有质感,阴森森但是又莫名吸引。
“这是哪路神仙?”我也翻阅过一些讲鬼神的古籍或者研究著作,对这尊并没有什么印象。
“我家比较复杂,祖上在西洋那边去过,带回来就这个小玩意儿。”徐慧怕我不信,从手机里翻出来一张照片,一大家子几十个人,背景是个很气派的中式古宅。
“呐,人丁兴旺,要不是您帮过我,我是不会把他送出来的。”
不仅人多,看着也很长寿。
我心跳加快,跃跃欲试。
江陵叫我,我赶紧用红布包起来放进手袋。
“那,我回去试试,谢谢你阿慧。”
路上,她担心我不会用,还专程发了微信给我。
放在正北,对着床就行,布袋也不用打开。
看到消息我松了口气,夫妻生活的时候看到这玩意儿,还是相当影响兴致的。
江陵见我心情好,笑着问:“老婆有啥好消息?”
我笑眯眯:“有预感咱俩这几天能中。”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担心我,笑了一会儿就抿唇,表情严肃。
3
“晚上你妈那边怎么办?”
隔音那个鬼样子,我俩没夫妻生活,他妈也出了一份力。
“我回去跟她说,今天去我妹妹那里先。放心吧,老婆,我都想好了。”
他搂着我,我心里暖暖的,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好的老公。
本来是想在外面吃的,想到他妈可能做饭了,就直接从医院回来。
看着桌上两个菜一碗饭,我脸色有些黑。
既不让我上桌,也不让人吃饭,这不是她第一次干这个事儿了。
江陵把碗往我面前一推:“老婆,你吃吧,我去煮个面。”
话音刚落,他妈就从次卧嚷嚷着出来了:“要吃面也是她吃,你吃什么面?”
“妈!她现在要补身体,叫你来是照顾她不是虐待她的!”
“什么虐待?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帮着外人说话?生不出孩子就是因为她之前长得跟肥猪一样才怀不上,我这是帮她减肥!到你俩嘴里成了虐待了。人家楼下都没婆婆帮忙着伺候!
我也是养了你个白眼狼了,只认媳妇不认娘。”
不想让江陵难做,我没吃,放了碗回房间。
“老婆!”
“还甩脸子!阿陵你看你娶的什么不尊老的玩意儿!”
他不知道跟老太说了什么,没一会儿房外就安静下来。
咚咚,他敲门,一阵阳春面的香味。
“老婆,我送她去妹妹家了,这段时间都不会有人打扰我们。饿了吧,快吃点儿,她今天做的太咸,我倒了。”
父母早逝的我因为暴饮暴食长得很胖,江陵虽然是保安,但是又高又帅还体贴,除了他也没别人会对我这么好了。
面里加了我爱吃的叉烧和煎蛋。
“谢谢老公。”
吃饱喝足,我们难得有自己的私密时间,打开投影看喜欢的爱情电影。
他在电影一小时的时候去了洗手间,马上就是故事高潮部分,我指望着等会气氛到位就开始造小孩。
忙叫他:“老公!”
“来了!”
他换了身骚气的贴身上衣,肌肉尽显,在背景音下,我们像当初热恋般纠缠。
“去卧室,老公,去卧室。”我想着正事儿是得怀孕,赶紧叫他。
明明是燥热的,但时不时就有些冷,我下意识扫了一眼北边,红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露出黑漆漆的人像出来。
吓得我激情冷却一激灵,后背因为看到诡异的人像发着冷汗。
卧室安静,他开始呼吸匀长,我心脏还咚咚跳个不停。
4
人像被我藏在窗帘后面,行事的时候我才会放外边来。
其实也没几次,婆婆回来后,江陵就总不在家。
他不安于只是做个保安,之前就想着要不辞职去我公司,刚好我最近没有心思办公,就同意了。
这几日,说是谈客户,就回来得少。
一个月后,我体重增了不少,还总觉得消化上不太舒服。
想起来是时候了,赶紧去了厕所,在马桶上看到那两条杠时,愣了许久许久。
“在厕所里面开席啊还不出来?”
婆婆在外面捶门,开门的时候我冷着脸:“你着急开席还是肛门开了闸?客厅的洗手间不用天天往我们房里跑干嘛?”
我憋很久了,现在确定怀孕,我还忍个毛。
她张嘴要输出我,赶紧扬起验孕棒:“你想好再说话,别刺激我落了胎到时候跟你儿子不好解释。”
江陵的妹妹生了两个姑娘,老太太在村里也抬不起头,指望着儿子传宗接代呢,看到两条杠也不敢大小声。
只是小声比比了一句:“还不知道是不是儿子呢,这么嚣张。”
江陵听到我说要去医院,还有些惊讶。
“谈客户呢老婆。”我听到他那边有些嘈杂,还有女人叫他“江哥”。
“我好像怀孕了。”他本来想推阻,听我说怀孕,惊喜透过手机都感受到了。
“我马上回来,老婆,你等我!”
5
怀胎顺利得出乎意料,我没有经历任何害喜。
十六周时去测了,确定男孩后,婆婆一改常态,老老实实服侍我,说我往东不敢往西。
江薇来看我的时候,都有些吃味:“真是恭喜嫂子了。”
她前面背一个,手上牵一个,婆婆没打算帮她接个孩子,江薇也没提要帮忙。摇晃着身子安抚小孩,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肚子。
“嫂子,真是男孩?”
我点头,把手机的影像拿出来给她看:“呐,这里,就是男孩子。”
她的视线从我肚皮挪到我指的地方,眼眶有些发红:“嫂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秘方?也透露我一下?”
我摇头,故作羞涩:“都是你哥厉害,一发入魂。”
她抿着唇点头,没再说话。
江薇属于比较老实的人,小神像毕竟是别人的,我不好跟她说太多,临走给了她一个红包,算是补贴,她打零工还带俩孩子不容易。
“真是败家娘们,钱留着养孩子啊,给她干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无语,这是我的钱,那也是她女儿,这是说的什么话。
6
到临产,我突然紧张起来。
阵痛的时候,江陵着急将我送医院,临到门口,我突然想起徐慧的话。
“老公,我们窗台上有个红布包,帮我拿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红布包的,我给你生产包都准备好了,快去医院,被耽误我大孙子!”婆婆跺着小脚冲我嚷嚷。
我扣着门框不肯走:“老公!”
江陵这才着急忙慌去拿。到手时,带着疑惑看我。
原本打结的口此刻是开的,露出里面的人像来,原本扣着的手,竟然打开了。
当时怀孕后我打算将它送回给徐慧,还准备了十万块钱算是谢礼,没想到她请了长假回家,说是家里百岁老人寿终正寝。
又给我发了消息说,放到生完才好,还有保小孩平安的作用,我这才一直放着。
婆婆是迷信的,看到之后又开始咋呼:“家里请了关二爷和地藏菩萨,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又带回来什么?神仙之间也冲突的!”
我懒得理他:“江陵,快推我下去,宫缩加剧了。”
一听说她孙子要出来,老太也懒得跟我纠缠。
孩子来得很快,我以为会像朋友们说的,宫缩好久才开指够生出来,结果到医院就推进产房了。
“老公,这个不要丢!”进去之前,我叮嘱道。这是得还人家的,不能被老太丢了。
我听着医生时不时观察小孩出来的情况,感觉挺顺利的,心里对徐慧和小神仙充满感激。
突然下身一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护士。
她明显松了口气:“快去叫林医生,12床的产妇醒了。”
护士检查我的伤口,帮我在嘴唇沾着盐水。
“真是好险,你大出血了知道吗?”
什么?我心里一慌。又听她赶紧安慰:“没事没事,后来跟你老公说了以后,他跟你婆婆吵了一架就出去了,等回来的时候你就好了,母子平安。”
医生来的时候,江陵还没来。
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奇怪,你家属怎么半天不过来?”
护士嘀咕着就出去找人了,我听见隔壁床姑娘的母亲低声带着哭腔说辛苦我女儿了,就心酸想落泪。
如果父母尚在,我此刻也是有人疼的吧。
从前看网上说,生孩子的时候就能看出亲妈和婆婆的区别,以及看穿老公本质,我还不信,张着嘴咿咿呀呀嘶哑出声,才发觉,生活永远比网络更精彩。
他们不会带着我儿子跑了吧?!
想到这里,我挣扎着要起来。
“老婆!”
江陵出现在门口,带着个保温壶。
“我回去给你买甜汤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还好,他没跑。
7
婆婆很开心抱了大孙子,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连宝宝拉屎都要拍个视频发各大平台。
江陵则事无巨细地看着我。
“对了老公,我那天生产,大出血是怎么回事?”
医生只说我好好的出血,调血库来的时候,又好了,有点神奇。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直忍着没问。
收拾出院的时候看到小神像还在包里,顺口一问。
他拉拉链的手顿了顿,表情有点不自然:“你这神像,是不是有些来头。”
“嗯,我能怀孕,多亏了它。”
按照婆婆的脾气,看到神像应该会拦着我不让带回家才是,如今沉默着,事出反常。
江陵没接之前的话头,有些尴尬地笑着:“那回家可得好好供着。”
婆婆依旧没说话。
“跟家里的关二爷不是冲撞了嘛?”
婆婆讪笑着:“没事,家里的神我都请走了。”
稀奇。
本来我不太信这些,但是经历了这些事,感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妈,这尊神是托朋友请的,过段时间会再请回去。到时候您再安排吧。”
江陵见我肯叫他母亲妈,很高兴,搂着我紧了紧。
排恶露的日子不好过,江陵在家有时候会盯着垃圾桶皱眉,我心里难受,换了个带盖的。眼不见心不烦。
没两天,他就说要出去奋斗给孩子挣奶粉钱。
“老公,公司每年分红够了,你在家陪我就行。”
“不行,老婆,都有宝宝了我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配不上你。”
没想到,一个孩子带来的变化这么大,刚恋爱的时候他还说乐得当小白脸让我养呢。
8
老人家不能熬夜,月嫂我放心不下,同婆婆说好,白天她带,晚上我来。
我俩互不掺活,儿子江泽眼看着健康成长。
大概是七月七前两晚开始,江泽晚上经常哭,不是饿了,也没拉,如何都哄不好。
“你行不行的?自己孩子还不会带吗?白天小泽还好好的,快哄着,不然吵到江陵睡觉了,他白天还得上班呢。”
可不就白天好带吗,白天呼呼让他睡,晚上不吵谁吵。
没一会儿江陵就起了,眼下有青黑,看的我心疼。要不是手上的现金流被他们家借出去了,我们早就买了新房,何必蜗居在这隔音脆弱的小公寓。
“老婆,没事吧?”
我摇头,轻轻拍着江泽的后背:“明天我带去医院看看,这都哭好几个晚上了。”
而我也好几个白天没睡好。
江陵没有安慰我,只是嗯了一声就回了主卧。
第二天去了医院,做了检查,什么事儿都没有。
“做母亲的也要好好休息,你状态不好也会影响孩子的。”临走医生许是见我精神差,叮嘱了两句。
耽误一天,到小区时又累又困,给婆婆发了消息没回复。
在驿站拿快递时,听到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啧,你那媳妇肯放你出来了?”
“放什么放啊,现在还发消息让我回去做饭呢。”
我明明发的是问家里有没有现成的饭,有我就回家对付一口,没有我就外面吃,怎么到她嘴里成了催她吃饭?
“行啦,你家儿子能榜上这有钱的,不错了。做点饭算啥,不行你跟我换,我去做。”
“有钱有啥用,差点生不了断我家香火。离了钱哪点配得上我儿。”
呵,我本想着家和万事兴,忍忍就忍忍,没想到最近的友好表象,都是假的。
给江陵发了消息,我也不提知道他妈打麻将,只说家里没人,还是请月嫂吧,不然我挺不住。
至于孩子晚上哭,就当是我影响了小孩。
他没有回复我,反倒是之前月子中心的销售描绘,马上给我安排。
老太太回家的时候,月嫂已经做好三菜一汤,我在睡觉。
是被嚷嚷声吵醒的。月嫂见我起来,哭哭啼啼说婆婆挑剔让她走人。
江陵脸色有些黑,也不同我说话。
就算我强留,月嫂这都顶不住,更别说到时候老太太真发难了。
“那你就走吧,我会按合同赔偿给你的。”
“什么?!你们合同怎么定的?她工资这么高,得赔多少啊?”
江陵突然出声,沙哑的喉咙都压不住他的叫唤。
恋爱一年,结婚两年,他从来没有吼过我,突然爆发吓我一条。
疲惫带着心酸涌来,我眼眶有些发红。
“对不起老婆,是我太累了,不是故意凶你的,这她就来了一天,赔钱不合适。”说着将我往房间带了带:“你就说是她不合适,给一天工资得了。”
我有些震惊,我不差这点钱而且这月嫂是推了别家才签下来的,如今这么坑人不厚道。
我一直都觉得江陵是善良的,心疼人的,也对跟自己一样的基层人员充满同理心的。没想到,会说出这种的话就。
顿时有些失望,直接扒拉开他送月嫂出去,转了钱。
“你看看,这生了孩子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在外面不给你面子就算了,还乱花钱。这月嫂一个月两万呢!我带孩子这么久,也不见给个一两千。”
“我可听人说了,你们现在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我在门口拉着把手,没推门,等着江陵回复。
8
我不是受气的人,针对老太没意思,主要还是看江陵。
那日他没说话,我也没追究老人的话。
夜里很冷,我赌气睡在孩子的房间,往常他会来安慰我早点休息,明知道我昨晚没睡今天又带孩子出去,竟然都没来问两句。
我黑着脸推门出去,老太太吃着我自己提前预炖的燕窝冲我比了个噤声:“看给阿陵困得,倒头就睡了。呐,这燕窝刚好还有一半,喝了吧,我看一会小泽。”
老太太放下只剩一点汤水的炖盅,擦了擦嘴边的残渍就伸手要抱孩子。
我扭身躲过,她也不生气,拍拍手就要回房。
“呵,我帮你还不乐意。”
若是帮了,她睡晚了明天起来带孩子又有怨气。
自己要的孩子,自己扛着。
今晚孩子没哭闹,我看了一晚上月嫂,早上定好一个才换老太太带着。
刚睡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这几日下来,感觉自己都要神经衰弱了。
“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会不会带孩子的?现在搞这些中介的,钱是真好赚!你是钱多人傻是吗?”
我看江泽好好的,新来的月嫂个子不高一脸友善老实,此刻也是憋的通红。
我抱过孩子递给月嫂:“你进去带孩子吧。”
本以为婆婆会跟我大吵一架,没想到她只是冷哼一声:“什么人都信,迟早有你好受的。”随后进门,砰的一声摔上。
只是我没想到,从此以后我家的月嫂竟是一个都留不住。
9
在接到第五个月嫂离职的时候,我有些崩溃,毕竟短短一个月不到,另外被辞退的还有三个。
江陵说我是不是产后抑郁太敏感,我指着孩子身上的红痕,明确告知是他们不行。他沉默着,好像是我疯癫乱说的。
至于主动离职的,我没挑刺,对方支支吾吾暗示我家或是江泽有问题才是最让人崩溃的。
家政中心已经拒接我的电话。
我让江陵去找,毕竟人家拉黑了我,却是不知道他的。
他有些不耐烦:“白天我妈带,晚上你带不是挺好的吗。”可是我分明说过,我现在的状态,晚上带孩子白天不太能睡着,精神状态很差。
他回我的是:“我妈一大把年纪了,也就晚上能睡会,都免费帮忙带孩子了,总不能让我妈去熬夜吧。”
我想反驳,可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最后还是同意了:“我去问问。”
半小时后,丢了张截图给我,是附近的家政公司的行业交流群,我们家的地址在他们的黑名单里。
说是孕妇太挑剔,精神状态不好,导致月嫂都不愿意接我们家的单。
这下好了,不想自己晚上带也只能自己晚上带了。
10
江陵最近在公司听说业绩很好,拿了销冠。闺蜜发给我的他们团队照片,互相笑得很开心。
我收到的时候,刚将江泽交接到婆婆手里,在洗手间镜子里看着逐渐凹陷蜡黄的自己。
家里隔音不好,江泽玩闹或者哭笑的声音太大,我买了耳塞也难以入睡,更别说楼上的公寓刚卖出去还在装修了。
我指望着中午能够睡一会儿,没想到叮叮咚咚的声音没听过。
“你们他妈的不知道中午是不能装修的吗,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穿着吊带睡衣就上去了,工人们虽然恼怒,但是看我的眼神带着侵略。
“看你妈呢!”连日无法入睡让我的脾气非常暴躁,这句辱骂后,迎接的是对方的回骂和各种荡妇羞辱。
江陵回来的时候婆婆已经报警了,抱着江泽脸色不太好。
“你看看,这当妈的怎么回事!当着孩子的面又是打架又是骂人的。”
我脸上挂着彩,嗡嗡的,却难得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老婆,你疼不疼?”江陵温柔地挽过我的碎发,久违的当初相爱的那个人回来了。
我眼眶一酸,又听他说:“是不是太累了?不行我这两天请假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身体重要。”
我知道,最近的状态,再否认下去,可能我真看不到江泽长大了。
只是乖巧地点头。
11
确诊了,中度抑郁加焦虑,睡不着是躯体化症状,医生开了药。
我没有母乳喂养,被老太太诟病很久,如今倒是松了口气:“还好你不用母乳,不然影响到小泽。”
他也帮我从别的区高价找了愿意上门的月嫂过来。
晚上总是神神叨叨的,我经常听到婴儿监控器里传来阵阵哭声,起身过去,又见着月嫂和江泽安安静静睡着,
“老公,你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你怎么了,没好好吃药?”
“我吃了呀。”
今夜我特地没睡,婴儿监控器到了凌晨两点再次传来婴儿的哭声。
我衣服都没披就冲了过去,砰地打开门,月嫂睡在宝宝旁边,呼吸匀长。
我将江泽抱起他也没有反应,只是吧唧了下嘴巴。
抱着他回了房间,婴儿监视器上闪烁了下又恢复正常。
昏昏沉沉之际,我又听见婴儿的啼哭,惊醒后双手一紧,发现江泽还在我怀中。
婴儿监控器上闪过雪花片,揉了揉眼睛,画面闪过月嫂睡觉的身影,还有个黑色的巨大的阴影。
江泽在我怀里扭动了一下,小嘴嘟着。嘤嘤嘤~耳边突然炸裂开婴儿的哭声,不是小泽!
“老公!老公!你听有孩子在哭!”江陵被我摇了起来,看着我像是看着神经病。
耳边的婴儿啼哭戛然而止,我看向监控器,一切正常,只有月嫂酣睡的身影。
“小泽这不是睡着呢吗,哪里哭了。”
“你,你没听见?”
江陵皱着眉又躺回床上:“你是不是没有吃药?”
这一夜,我没睡,盯着监控器很久都没动静。
早上婆婆来接江泽的时候,看着我红彤彤的眼眶有些瘆人。
我听到她悄声问江陵:“她干嘛?魔怔了?”
12
“姐,你怎么状态这么差?”
下午睡醒我自己去复诊,许久不见的徐慧一声惊呼。
我笑得惨淡:“早知道你今天上班,我就将小神仙带来了。”
“没事,你先用着,我不着急。你这是咋了?”
我摇摇头,家里都当我神经,我跟个外人能说什么呢。
医生给我加了个药,叮嘱说要是还有幻听的情况,及时复诊。
再回来的时候,徐慧不在。回小区我倒是记得要把收起来的小神仙拿出来,下次记得还人家。
电梯里是老太太的牌友,看了我好几眼,抿着唇没说话。都是二十多层楼,中间停停走走的,时间有点难熬。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听说你最近有精神病,啊不是,瞧我这嘴,听说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我认识个大师挺厉害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得,老太去打牌还不忘到处宣传。
我笑不出来,板着脸:“你要是有这闲工夫,还是先管管自己儿子嫖娼的事儿吧!”谁家没本难念的经,这是把我当疯子了,还大师?呵。
她儿子大过年的不回家在外面嫖娼被警察抓现行的事儿可在小区群里热闹得很,而且不是第一次,倒是管别人家积极得很。
“啧,都神经病了给你推荐治疗的还不信,别是家里进了脏东西。”老太骂骂咧咧出了电梯,还不忘对我“退退退魔法攻击”。
想到回家看到婆婆就来火,天天在外面宣传什么玩意儿。
我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心情,现在的情况不能再多一些争吵了。
“你不是跟阿陵出去了?”
她倒是比我还意外,看了眼手机,才发现江陵给我发了消息。
“老婆最近辛苦了,约了阿音一起吃饭,她好久没见你想着一起你能心情好点儿。”
微信里阿英倒是没有再主动给我消息,当时她是劝我不要放弃事业回归家庭的,吵得很凶。
我看着她新换的头像,跟江陵最近的有点像,都是侧脸,一左一右。
和她的聊天还停留在上次我安排江陵进公司,她说“随便你”。
呜呜~手机震动,她发来我们合照的表情。
“丫头,好久不见,来吃饭。”
一时眼眶发酸,是好久,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出门之前,特地吃了药还有今天新开的部分。
化好妆后,好歹看着没那么离谱了。
13
没敢开车,在的士上看着许久没见过的城市,发现在家怀孕生子的几个月里,好几个常吃的店都倒闭了。
心情有些沉重,我打开手机app,里面能看到婴儿监控器的画面。我怕我聚餐回去太晚,看不到江泽的情况。
“月月!”我来到包间,张英第一个过来拥抱我,熟悉的香水味,是我们一起研发的那款。
“好久不见,你瘦了。”她红着的眼眶无一不提示着我们曾经的感情。
“月姐,好久不见!”房间里其他公司的熟人也站了起来,当时公司初创,第一个销售许安华,第一个客服连星...
江陵一脸宠溺心疼地看着,我红着眼抱抱他:“谢谢老公。”
这些温暖对现在的我来说,太重要了。
饭后大家一人一瓶啤酒,聊着以前的事,江陵不太能插上话。
连星突然问:“月姐,你咋怀上的,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我知道她结婚也有段时间了,还没怀孕。之前给我发过消息,我也不好说是小神仙,只说碰到个给偏方的好人。
当着这么多人,我更不好说小神仙的事但也不好什么都不讲。
“也没什么的,就是个小仪式。”
江陵是想帮我解围,但是这个说法,我怎么解释?
“那你们舍得教我一下不?”
连星的眼神里充满期盼,我苦笑。江陵只是俏皮地冲我眨眼,随后撸起袖子说:“当然可以啦!”
酒店吃完饭后面还有单独的棋牌室包间,我们围坐在一起,听江陵的指挥。
他撒下一把麻将骰子,我们手放在一起,开始唱小时候的童谣。
江水流,江水流,江水藏着河神红;河神红,河神红,河神祭祀用儿童;左手鸡右手鱼,河神同我做交易。
我的手突然被带着往1那边走,我有些绷不住:“你们谁动了?”
大家互相看着,都摇头。
江陵笑着:“也许真的河神来了呢。”
我瞪他一眼,虽然生下江泽可能真的有送子小神仙的作用在,但是我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是我们自己的心态更占主导。
交易金,交易银,有人得财有人绫。
刷~高层酒店的窗帘突然被吹动。我们的手又被带着移动向了4。
大家面面相觑,突然手被快速在1和4之间来回移动。
这下不止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都凝重起来。
张英率先松手:“是不是你们谁故意的啊,别开玩笑了。”河神红的故事在我们这一带还蛮常见的。
大致就是用生命祭祀可以跟河神交换愿望。
连星却不想松手,拉着我的手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月姐,你们,拿什么换的?”
我根本没换!
除非,那些哭声是想将江泽收回。但是,送子小神仙是西洋的,跟我们本土的河神八竿子打不着。
嘤嘤嘤~
我后背一凉:“你们听到了吗?!”
大力甩开连星的手,我屏住呼吸听着,真的有婴儿的啼哭,还带着电流。
“你们没有听到吗?”他们看我的眼神,有质疑有怜悯有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呢?这么大的哭声,你们听不见吗?!”
张英牵强地笑了笑,过来挽住我的手腕:“月月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突然想到家里的孩子,拿出手机,一片雪花。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我慌张甩开张英的手转身就跑了出去。
江陵在身后大喊:“林月!你去哪儿?!”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14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踉跄着回家的,开门的时候月嫂和婆婆正在给江泽吃奶。
“阿泽没事吗?”
“你当妈的是不是有病啊,没事咒自己小孩干嘛。”
我扑过去将他抱住,冷汗一阵阵的:“没事就好。”
孩子是没事,但是我有事。
江陵把我骗到精神病院的时候,一脸痛心:“月月,你现在的症状太严重了,对小泽不好。”
随后,不带一点留恋将我留在了这四方墙垣。
15
我的手机被没收,联系不到任何人。我的父母早逝,也没有什么现存的亲人。
如果我真的有病,在精神病院里漫长的时间里,意味着,江泽与我的关联只会越来越远。
我以为我会焦虑,慌张,但是他们为了准确评估我的症状,停了我之前的药。
没想到,反倒使我清醒。
“我没病。”
“来这里的都这么说。”
我闭口不言,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医生的问话才能证明我没病。
江陵来看过我,说避免我的症状影响江泽,他要把孩子送走。
“不行!我没病老公!我没病,最近停药了,听不到声音了。我现在很正常,但是医生不信我,你给我换家医院,或者给我找个律师也行。”
他只是摇头,离开。
我不敢大叫,我怕大叫会增加“我有病”的刻板印象。
“能打电话给我同事朋友吗?或者让我打个电话就行。”
江陵不会帮我了,我只能自己找医院。
这点自由我争取了一周才拿到,但是连续拨打的号码要么就是让我好好治病,要么就是听到报家门直接挂电话的。
没想到,愿意听我说话的是之前医院前台徐慧。
“对不住,本来应该要把小神仙还你的,但是现在能不能帮我叫个律师来医院?钱都好说。”
徐慧真的如约来看我,带来的律师帮我梳理了现在的情况。
随后说出一句我在精神病院半个月都没想到过的猜测:“会不会,这就是一场吃绝户的骗局。”
“哈?”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笑还是什么表情。
江陵吃绝户,我确实没想过。
我之前都跟他说过,我的就是他的,虽然股份和资产还是挂我名下,但是每年的分红我都有给他转账。
他对我挺好的,我们都有孩子了,怎么会呢。
徐慧见我不信,跟律师耳语了几句,问医生我进医院的行李在哪里。
他打开包问我:“这里之前都是什么?”
钱包,我的储蓄卡信用卡医保卡,还有黄金钥匙扣,都是随身携带的东西。如今,连医保卡都不在了。
“要看下你的医保卡钱还在不在吗?”银行卡的余额我无法确定,但是医保卡可以刷脸登小程序去看。
在看到余额和最近的刷卡记录后,我彻底绷不住了,毕竟精神病院的人都说了,东西是我老公拿走的。
徐慧走的时候,笑着对我说:“律师的钱我先帮你垫着,到时候还小神仙的时候再一起给我吧。”
我没空深究为什么徐慧对我这么好,我现在着急出去,抓着江陵问个清楚。
16
我先去的公司,在楼下保安不让我进去:“林老板,现在公司已经改名了,您不在登记范围,真别为难我了。”
人家也只是做自己的工作,我在停车场找到江陵的车便在远处蹲守。按照律师的意思,出院的事谁也没说。
他给我张英和江陵亲密的照片,我气得发笑但还是打算眼见为实。
下午六点,电梯门开,张英和江陵一边走路一边热吻难舍难分。我拍视频的手都在抖。
“她以后能出院吗?”
“管她呢,等她出院,我们东西都转移好了。对了,公司的那部分股份,你得想办法签字让她转。”
“放心,我过两天就去看她,现在她在医院应该很着急。上次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连星他们都没接。”
“哈哈哈,笑死,她以为这些同事真的帮她吗?”
我听到他们上车前的嬉笑,没想到连无人求助都是他们的手笔。
家里我是不能回的,但是得想办法把小神仙和我的证件拿回来。
17
“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我拿着“维修工”偷出来的小神仙和行李箱,里面夹层装着些金片和我新的身份证。
打开红布的时候我心一惊,原本揣着手的人形,现在已经不是解开双手,而是伸手展翅了。
“它到底是什么?!”
我忙推了过去,不敢再碰。徐慧如数家珍般抚摸着神像,看着我的眼神笃定认真:“林月,要做个交易吗?”
18
徐慧的问题,像个魔咒在我脑海里盘桓。
交易都是有代价的,徐慧要的东西我不一定能给,她又是为什么盯上我,会不会同江陵一样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
我戴着连帽衫在小区里晃荡,想看看能不能获取一些信息。
我看到江陵他妈出现,忙转身在健身器材上摇晃背对着她。
等她离开时,我看到装父母遗物的盒子出现在垃圾桶旁边...在他们离世之前,我只需要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就可以了。他们离开以后,是江陵给了我久违的温情,没想到,都是假的。
我将盒子捡回酒店,给徐慧发了个消息:“交易,我做。”
19
“事情结束后,你再将它给我吧。”
徐慧在收到我的信息后,快速出现在酒店门口,将小神仙推回给我。
原本紧闭的嘴巴,已经伸出了獠牙。
“放心,不会害你的。”
我收下后,随身带着。大摇大摆出现在公司停车场下。
张英见到我的时候有一瞬的惊慌:“你怎么出来了?”
“呵呵,我不出来,怎么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的事儿呢。”
江陵还没出来,张英却是不想装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林月我告诉你,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不管你是否离婚,阿陵爱的都是我。”
“哦?那祝你幸福。”
随后我闪身离开。
当晚,江陵没有回家。我翘着二郎腿看着老太婆,无所畏惧。
没多久,警察上门。
“你们谁是江陵的家属?”
“我是。”
“我是。”
警察没有说什么,老太太哪里见过这场景,管不了江泽就跟着走了。我带着小孩跟在后面。
到了警局,江陵被锁着,一身血。
“老婆?”见到我的时候还一脸震惊。
我深呼吸,做出泪眼盈盈的样子:“阿陵?你怎么回事?你受伤了?这是你的血还是谁的?”
老太太在旁边鬼哭狼嚎:“我的儿呀~”
警察皱眉,只是拉着哭泣的我问:“你老公平时有什么异常吗?”
我摇头:“之前没有,但是我刚出院,这段时间有没有我不知道。”
警察看我的表情带着探究:“你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对吧?”
我点头:“我只是产后抑郁有点严重,吃药量不对导致有些幻听,有医生最新的诊断证明的。我的病跟我老公有关系吗?”
“嗯,你的病例我们看了。不过,你老杀人后,一直说是有婴儿哭,是鬼神弄的,不是他杀的。跟你的情况有点像。”
我发楞:“怎么会呢,他有带婴儿监控器吗?”
“婴儿监控器?”
“是的,我之前听到婴儿哭都是监控器里看到的。”
警察去家里搜了搜,发现监控器里装了个循环播放的录音设备,顺着信号找到了控制器。上面,全部是江陵的指纹。
我有些丧气地靠着椅背,哪怕接受了江陵背叛的事实,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是打算去母留子拿我的钱去潇洒。
我的抑郁症药物里,放的是让人精神崩溃的东西。警察复述的时候,我脑子嗡嗡的。
良久,我回了一句:“你们以实际勘察结果为准吧,真是他杀的,该怎么判怎么判。”
“不行!不行啊!林月,妈求求你,帮帮阿陵。”
老太太蹒跚着步子跪在我面前,惹得我躲屎一样避之不及。
他卡里没什么钱,不是本人去取,我的定存动不了。虽然他在自动提款机上取了几十万,但是触发银行算法已经锁卡。现金早就分给连星他们作封口费了,其余的钱都花在张英身上。
夫妻共同财产,多谢他的转移,剩得不多。我的婚前财产多。
“老婆,求求你,看在阿泽的面子上,给我请个律师,真的不是我杀的。肯定是河神!连星求了河神的报应。你让律师帮我按精神病打好不好?”
“放心,钱我是不会给的,国家也不会放弃你的,还有援助律师呢。不过,精神病倒是个好借口。”
20
老太太在宣判那天气中风了,江陵如愿以偿精神病问题没有死刑,不过,被送去的精神病院可不如我那家。
他去的是以重刑犯为研究对象的精神病院,如何研究,就不关我事了。
我送回神像的时候,它像个婴儿用翅膀将自己包裹,不如之前的狰狞,显得安详静谧。
从那以后,我没见过徐慧。
一个月后,我带着江泽去见江陵最后一面。
“我要出国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吧。”不等江陵回话便挂断了电话,我看到他在玻璃对面挣扎,捶打着玻璃,满是胡茬的嘴大开大合骂得很脏。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21
北境徐家,算是个落寞的大族。
祖上留给我的,只有这个黑黢黢的神像。
两年前,我在兼职的医院,见到求子心切的林月,感叹女人的苦。也意外撞破她老公江陵的外遇。
神像在饥饿的时候,总是能带着我精准找到它的口粮。
怨恨,贪婪,死亡,都是滋养它的东西。
林月过得很好,我的神像又可以沉寂一段时间。
两年后,我会在某个地点再次遇见绝望的姑娘,说出那句:“你想生孩子吗?我家祖传的送子小神仙,试试?”